夜越黑 梦违背 难追难回味——中国足球那些踢假球的故事

上一期，我们讲了世界足坛上那些收贿受贿的故事。其中的部分内容，造成了一些球队球迷之间的不愉快，这是我的责任，对此我表示十分的抱歉。

（上期传送门：biu~~~biu~~~尴尬...好像喊两下也没用）

本期说中国足球那些踢假球的故事，文中也难免的会提及一些大家所支持的球队。在此，有言在先，我们唾弃的是那些腐坏的宵小之辈，而不是受他们伤害的某一支球队，更不是支持这支球队的球迷。

说起我国的假球，首先我们先来谈谈中国足球的历史。打开中国足球史，高俅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位知名足球人，他不仅球艺精湛，还在朝中身居要职。根据《水浒传》记载，因失职丢官的“青面兽”杨志，用全身家当打点好上下，想要复职，却在高俅处遭到当面呵斥。虽然《水浒传》是一部文学作品，而且高俅还是反派角色，但至少在古代人民心中，这位我国早期的足球人还是能守住底线的。

（图）高俅，在我国名著《水浒传》中，属于一个大反派

然而，作为坏蛋，高俅可曾想过，一千年以后他的一些徒子徒孙们，连这个底线都放弃了。

U11比赛的假球

前不久的亚青赛，我国国青队小组垫底，惨遭淘汰。

“这可怎么办？我国足球本来就差，就这后继还要无人了。”

“往好处想想吧，我们虽然踢球不行，但是假球的人才还是济济的呀。U11就踢假球，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有前途。”一位朋友戏谑道。

小小年纪...踢假球，似曾相识的画面，我想起过去，那年我也十来岁...

（图）广东青苗队，一次U11杯赛中，tikitaka队认为主办方袒护青苗队超龄球员的存在，采取了大比分输球阻止青苗队夺冠的方式，以示抗议

那个年纪踢球，谁都以为自己是罗纳尔多，与生俱来外星神秘力量，注定肩负起为球队进球的重任。相对，守门员不怎么重要了，往往只能靠猜拳决定谁来做卡恩。

一天，像往常一样，一个倒霉孩子被选去当了门将。踢着、踢着，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孩子不仅倒霉，居然还菜的令人发指，属于那种如鱼得水的躲避型门将。接连几个球，有人不能忍了，想试试菜的下限是什么，一脚回传，果然球进了。渐渐，大家纷纷本着实验的态度，尝试回传，也纷纷取得进球。最终，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们队以大比分落败，并科学的确认了菜的下限，是回传球没能传进门框范围内。

单纯的踢了场假球，我记得那时大家都很快乐，包括那名守门员，从那以后他就能快快乐乐的划水（现在想想，心机boy，百分百是故意的），再也没人会让他去守门了。

那时候的我们不会知道，在那个用书包搭建球门的球场之外的世界里，假球意味着什么。

甲B五鼠事件

中国职业足球历史上，曾发生过很多被外界认为是假球的事件，比如“隋波事件”、“渝沈之战”等等，但这些假球都没有获得官方机构（足协或法院）的认可。其实真正被认定的，只有在两次足坛风暴中被揭露的几起，“甲B五鼠”就是这其中的第一起风暴。

相传在高俅出生前不久，开封城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善辨忠奸，赢得江湖豪杰纷纷前来相助，这其中有五个人，武功高强，各有神通，江湖人称“五鼠”。 茫茫世界，众生轮回，一千年以后，“五鼠”在甲B联赛再世，侠义依在，神通照旧。

（图）甲B“五鼠”，分别为：成都五牛、长春亚泰、江苏舜天、浙江绿城、四川绵阳

2001年的甲B联赛有两个升级名额，没有降级名额。当联赛进行到倒数第二轮时，上海中远队早已锁定了一个升级名额，剩下的一个名额，将在积39分的成都五牛和长春亚泰，以及积38分的江苏舜天“三鼠”之间产生。

倒数第二轮，成都五牛在与四川绵阳的比赛中，突然打出一套“洪荒之力”，以11:2大胜。结果，意外推动了中国联赛史上一项重要规则的落实，最后一轮同时开打。

同时开打的最后一轮，成都五牛遇上了同样有望晋级江苏舜天，此时他们的净胜球比长春亚泰多三个。比赛进行到75分钟，江苏舜天2:0领先，就在这时，他们得到了另一块场地的消息，长春亚泰正2:0领先浙江绿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说时迟，那时快，舜天迅速打出了一套“侠义精神，舍己为人”，余下的15分钟，成都五牛连下四城，成功逆转。

然而，名列“五鼠”的杭州绿城和长春亚泰也不是假把式，在舜天出招之前，绿城早已使出一招“回忆过去”，他们发现，从血统上来说他们与亚泰本来分属吉林的一、二队，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亲戚。于是，他们使出了第二招“大·聊天术”，他们在比赛中与裁判聊了6分钟，成功造成了比赛中断。成都比赛结束时，该场比赛还有8分钟，这时长春亚泰顺势打出“不负好意”连进4球，以6:0获胜。

（图）绿城队老板宋卫平，深受浙江球迷喜爱

事情说到这，最后两轮发生了什么，应该你懂，我也懂了。不过，这再世“五鼠”并不亲民，如果说“电话门”是一扇朦胧的门，让人看不透。那么，“五鼠”根本是建了一座高墙，想看的话，只能凿壁偷光，试图窥探一二。

事发后，足坛“青天”中国足协，迅速做出了处罚。该年甲B升级名额降为1个，由上海中远获得；降级名额升为1个，四川绵阳被判降级。“五鼠”队中参与过那三场比赛的国内球员禁赛一年，禁止转会两年（后部分球员改为禁赛半年，禁止转会一年）；“五鼠”主教练，取消注册资格一年（后改为禁止以主教练身份工作一年）；“五鼠”转会禁令两年（后改为一年）。

处罚出炉，广州吉利表示一脸黑人问号，第二名、第三名踢假球，居然直接把升级名额取消了，作为第四名的他们感觉受到了伤害，于是吉利集团从此就退出了中国足坛。四川绵阳也是一脸懵逼，不懂降级这东西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大家都是“五鼠”，凭什么就他们降级了，感觉受到了伤害，于是愤而解散。同样看不懂的还有“五鼠”之一浙江绿城的老板宋卫平，老宋本来都准备好挨个一百大板了，结果就罚了他三杯酒，感觉受到了伤害，于是向足协提供了几个（加粗为关键词）自己曾经行贿的裁判名单。

（图）龚建平，11:2那场的主裁判

老宋的名单送出几天后，一位叫龚建平的裁判向有关部门递了自白信，并选择了自首。不久，他被判了十年，上诉被驳回，并迅速在狱中罹癌辞世。这场高墙里的“五鼠”风波，成功化为风平浪静。

2009足坛反贪风暴

2009年10月，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大大，在德国的一家药厂发表讲话，他说他have a dream，Chinese football will good（大意如此）。当月21日，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同志，接见了我国足球名宿容志行，高度赞扬了志行精神，并进一步表示这届中国足球不行，要改革。之后，时任国家总理温家宝同志，在一次采访中透露到，德国那个默克尔、联合国那个安南和他都爱看球，他们曾经一起聊球，谈笑风生。我们国家三个最有权力的大人物，和你我一样，也为中国足球操碎了心啊。

按古人留下的道理讲，楚王要是好细腰，宫女多是要饿死的。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不仅不爱听古人的道理，还没有眼力劲。2009年中甲联赛第十八轮，青岛海利丰对上四川智谷。比赛来到70分钟，海利丰队3:0领先，此时，该队的几名球员集体因未知原因突发脑部中枢神经回转，这种病症的临床表现，曾被人诗意的表达为：

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

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

而你在想我

当时的情况与这差不多，远处的球员将球大脚开向门将，守门员做出精彩扑救，射门球员抱头懊恼。

（图）该配合演出的守门员牟鹏飞，却没有选择视而不见，做出了扑救

“不能创造那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连你自己都认为是不真实的东西。”——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员自我修养》

既然选择了做演员，还是要多学习一个。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要是看到这一幕，他这棺材板恐怕是要压不住了。然而，尽管如此，引发这场对中国假球事业造成毁灭性打击的风暴的锅倒也不能算在海利丰的背上。这锅是新加坡的。

上期提到过，新加坡受不了马来西亚联赛的假球风气，而选择了退出。他们自组了联赛，在2007年一位叫王鑫的人，带着辽足的梯队组了一支叫辽宁广原的球队参加新加坡联赛。这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人，新加坡对假球深恶痛绝才自己出来组联赛，这货玩飞蛾扑火，居然主动跑去这种地方搞假球。2008年，新加坡政府发现了他的行为，发布了通缉令。王鑫见事情败露，就跑路了。

（图）王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新加坡，犯这种法是要打屁屁的，他们的大鞭饥渴难耐，犯人却不见了。伐开心的新加坡把这事告诉了国际刑警组织，国际刑警组织很重视，发布了红色通缉令全球通缉，并通知了我国公安部。公安部把这事交代给了辽宁的公安部门，辽宁人很给力，2009年初就把王鑫逮捕归案了。然而，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辽宁公安发现，他们好像碰上了件大案子。

中国有句古话叫“闷声发大财”，起初的时候，辽宁公安不动声色，低调的对案件进行侦查，并成立了专案组。时间来到2009年的10月份，他们察觉到时机成熟了，迅速在足球界展开了大范围的调查。一时间，中国足坛陷入了被警方请喝茶的恐惧。

案子的细节，还是留给作家们以后用来出书吧，这边就不详述了（按左传的写法，也得好几万字呢，这要怎么详述...）。至于，案子有多大，我们看看被判有罪的名单就很直观了（数量太大，难免遗漏）：

足协及中超公司：

谢亚龙、南勇、杨一民、张建强、蔚少辉、李冬生、范广鸣、吕峰、杨旭、杨峰、张祖建、高健

裁判：

陆俊、黄俊杰、周伟新、万大雪

俱乐部人士：

楼世芳、眭建华、张义峰、王珀、杜允琪、王守业、刘红伟、吴晓东、谢彬、陈志农、许宏涛、尤可为、李志民、陈宏、王学智、章健、许晓敏、王鑫

教练：

左文清、丁哲、高珲、金光洙、冷波、徐弘

球员：

申思、祁红、江津、李明、杜斌、梁明、沈刘曦、胡明华、高峰、李丹、陈琦、谭旭、陈亮、孙晓鹍、姚幼明、张扬、慕军

经纪人：

郭峰、杨巍

（图）法院派大巴把假球业者们拉来集体接受审判

高中的政治课本告诉我们，市场经济有两只手，一只无形、一只有形。市场是无形的手，据被捕的俱乐部经理楼世芳透露，一场假球的市场行情是200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但是，当假球遇上事关保级、争冠的时候，市场调节的作用就失灵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中国足协这只有形的手了，一次联赛将近尾声的时候，一支保级队遇上了一支争冠队，双方都想出钱让对方踢假球，假球交易一时陷入了僵局。于是，两支球队就请来了南勇、杨一民主持公道，经过两人的调节，保级事大，为了大局，保级队出1000万，交易这才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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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按：从小学到大学，身边的假球都变得不再那么单纯了。我不知道年龄的增长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只是看到的夜越来越黑，当初的梦好像也不一样了。我只想，足球原本带给我的那种单纯的快乐，可别再难以追寻、难以回味了。

上期有人问我写这些东西的企图。在这个系列里每一个主题都由中、外两篇组成，就像上一期讲国外的假球，这期写国内的，每个国家对待假球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通过对这些不同的对比，我想可能会更有利于，大家对中国足球未来的讨论。再次声明，本文中所提及的那些事件无论如何，都已成过去，请勿与现时存在的某支球队联结。

教授在阿森纳走过了二十年。虽然回首往事，都在弹指间，可这时间确实也不短，就连曼联在这期间，都换了四任主帅。那么，对于一支国家队，二十年间，主帅又会有怎样的变动？下一期，我们来讲讲各国在二十年里都经历了哪些主帅。